虽然李瓶儿还在拼命喝药,但效果实在有限。刚开始还能挣扎着下床,后来就只能在床上拉床上尿了。屋里腥臭无比,外人根本坐不住。李瓶儿也很无奈,只能嘱咐丫头多多烧香。
西门庆倒是没有嫌弃,每天要去万花楼好几趟。到最后连衙门都不去了,整天守在李瓶儿的床前。这让李瓶儿非常感动:“我的好哥哥,你不能耽误公事啊。”
西门庆突然流下了眼泪:“瓶儿,你怎会突然病了呢?一病就这么重?此前不是好好的吗?”李瓶儿强作笑脸:“你看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说说就哭了,让外人看到多不好。”
西门庆擦擦眼睛说道:“东平的名医我也找了不少,怎么就没有一个有用呢?”李瓶儿惨然一笑:“你放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只要下身不流血了,就能恢复如初了。”
西门庆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只要不流血就没事了。”李瓶儿有点犹豫:“哥,我这病光吃药恐怕没有用。最近花子虚老来缠我,眼一闭就站到了面前。”
西门庆小声安慰:“有道是,‘人死如灯灭。’他都不知死哪去了,怎能来缠你呢?”李瓶儿小心提出:“我知道你不信。念我们夫妻一场,找个道人帮我驱赶驱赶。”
西门庆正在与李瓶儿商量,应伯爵一脸关切找了过来,还问嫂子好点了吗?西门庆不禁喜出望外,连忙请他找道士驱鬼。应伯爵自然不会推辞,立即推荐文山郭道士。
应伯爵说此人道行极高,当今圣上都找他做过法事。应伯爵现在天天过来,体现友谊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寻找商机。这时候西门庆最好骗了,随便编个理由就能哄到银子。
当天下午,郭道士便仗剑赶了过来,感觉就像在附近等着似的。此人眼凹面灰,那模样不像是捉鬼的,他自己倒像个幽灵。再加上一身黑衣黑帽,看着有点瘆得慌。
郭道士前后看了几眼,然后朝窗户猛地刺了一剑。窗纸上立即溅上一滴红血,好像有鬼中剑似的。随后他从里屋杀到外屋,又从楼下杀到楼上。剑锋所向,便能刺出一滴红血。转眼间刺出几十个红点,就像杀了几十个恶鬼。
西门庆有点不太相信,总觉得其中有玄机。要是一个院子里就有几十个恶鬼,那这大宅与坟场又有何区别?虽然他心存疑虑,但还是封了五两银子,作为郭道士的驱鬼费用。
郭道士没有用手去接,而是用桃木剑点了一下,结果银锭上也沾了一个小红点。他看了不禁毛骨悚然,如果银锭上也附有鬼魂,那他岂不是天天与鬼抢钱吗?
尽管郭道士保证鬼都捉完了,可李瓶儿还是无法安睡。一闭眼就叫“别过来、别过来”,好像真有小鬼索命来了。众人胆战心惊的,没有事谁也不肯过去,唯恐被恶鬼附了身。
好在两个丫头还算尽职,始终一步不离地守在床边。那天她正和花子虚撕扯,突然被迎春推醒了:“娘,王师傅过来看您了。”李瓶儿并不觉得是恶梦,认为是花子虚寻仇来了。
王姑子进门就叫:“我的娘啊,怎么几天不见,您就瘦成这样了?一张脸整个都灰了。”李瓶儿小声抱怨道:“您怎么一走就不来了?是不是嫌我不够虔诚?”
王姑子气咻咻地告状:“娘还说呢。因为那点经书,薛姑子是费尽心机。贫尼以为她会如数印完的,没想到偷偷藏了十几两。一个出家人本该四大皆空,可她把银子看得比啥都重。”
李瓶儿并不在意:“少印点无所谓,反正哥儿已经不在了。”王姑子动员她再印一点,说可以保佑她自己安康。就在这时,绣春来说花大舅来了。王姑子连忙起身,躲到了帘子后面。
李瓶儿不想见花子由,干脆脸朝里躺下了。花子由讪讪笑道:“弟妹不要生气啊。我们不知道你病了,我让你嫂子明天过来。”李瓶儿一动不动:“不敢劳动大驾。”
花子由小心安慰几句,这才躬身退了出去。到门口正好碰到西门庆出门,于是又到上房坐了坐。直到这个时候,花子由才把担心说了,建议他预备一副棺木。
西门庆听了脸一冷,差一点骂他混蛋。他对花子由没有好感,特别是那次说情的事,让他非常不爽,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花子由一看情形不对,连忙起身告辞。
事后吴月娘小心劝道:“你不要生气了,其实我也想说的,只是不好开口罢了。这事要和李大姐商量,不然她肯定会怪罪。”西门庆只好过去问问:“瓶儿,你觉得怎样了?”
李瓶儿眼圈一红:“比昨天流得更多了,被窝里一直没有干过。”西门庆摸着她的脸:“你别担心啊,我们再找别的大夫。我就不信了,这点病能看不好。”
李瓶儿流泪劝道:“哥,你不要再花冤枉钱了。我估计也就是叁两天的事了,最迟也过不了月半。”西门庆连忙捂住她的嘴:“你不要乱说话!这样说不是剜我心嘛!”
李瓶儿呜呜哭道:“我的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我没命过也没办法。今生今世我们的缘分算是到头了,要想与你再做夫妻,只能期待来生了。”
西门庆一听放声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