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老右派们也全站了起来,脸色也在瞬间变得难看。
且不说他们冤不冤,在西北种地这几年,他们可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头。
而曾经他们和赵军平起平坐,甚至还瞧不起他的泥腿子出身。
可现在呢,他们如云泥之别。
陈棉棉前后一看,拉邱主任:“咱走吧,让他们单独聊会儿。”
出了防空洞,她掏一部分肉票,邱主任再掏一些。
俩人总共凑了一斤半的肉票。
陈棉棉回去写文章,羊肉就由邱主任去买,再偷偷给老右派们。
……
幽暗的防空洞里,最终只剩祁嘉礼和赵军。
冬小麦特有的筋道,带着微苦的胡麻油,脆津津的荏子仁。
油馍在所有的馍中,就好比羊肉在肉中的地位了。
祁嘉礼仔细咀嚼着香甜的油馍,终于说:“曾经的我对劳苦大众的理解太浅薄,对于这个国家的认知也不够,要不是挨这几年的饿,种的地,要不是眼睁睁看着麦苗枯黄天却不下雨,我恨不以抬出龙王祭雨,不会知道农民的生活有那么苦。”
作为地主阶层,他得承认,劳改确实有意义。
他可算知道老百姓过的都是啥苦日子了。
见赵军笑着点头,他也笑着说:“老赵,以后如果我还能回得去,我得制定个政策,谁他妈的想当官,先下乡劳动几年,不劳动的,一律不准当官。”
赵军哈哈笑:“这就是下放的意义啊,你已经觉悟了。”
但祁嘉礼又要抬杠:“老子没你想得那么高尚,只是看不惯政治派过好日子,要是还能回去,我会把他们全部送到西北来,当牛做马。”
赵军点头:“你说得很对,俯首甘为孺子牛,干部们都得有这个觉悟。”
但祁嘉礼被他说生气了,又开始骂了:“所以你觉得老子这五年当牛做马种地,被民兵拿鞭子抽,被那帮红小兵吊起来打都是活该,老子就该当牛做马?”
赵军说:“当成考验和锻炼,熬过去,你的思想就会升华的。”
祁嘉礼最恨的,就是赵军这种老好人:“你他妈个软蛋,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他妈知不知道老子们最饿的时候吃过啥,鸟屎里的粮食我们都要洗出来吃掉。”
赵军说:“我当初追着地主家的马屁股,吃过马拉出来的豆子呢。”
再说:“所以咱们得让老百姓吃饱,咱的仗就得打的又快又漂亮,不能劳民伤财。”
这不正好,话题转到了打仗上。
但显然,祁嘉礼的心没那么容易动摇。
或者说,地主阶级,小富农的利己思想还在他的骨子里作祟。
仔仔细细舔掉手上的馍渣,他说:“别跟我谈觉悟和思想,我愿意帮地委,也只是在支持小陈工作。打仗的事,既然已经卸磨杀驴,我这头驴就不可能再拉磨了。”
赵军想说,最高指示把他们这帮有知识的送到大西北,是为了锻炼。
而锻炼,是为了选真正意义上,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因为只有种过地,挨过饿,干部才能思群众之所思,想群众之所想。
祁嘉礼明明已经领悟了,懂得站群众的立场了,可他怎么还是那么犟呢?
与苏一战只要打的漂亮,他就还有机会走出大西北,那是个机会呀。
但不等他再劝,祁嘉礼甩袖子,走人了。
……
陈棉棉把妞妞丢给赵凌成就跑了。
忙了好大一圈才回招待所,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推开客房门,她哇的一声,因为吴菁菁居然在,而且还抱着妞妞。
好久不见,吴菁菁又胖了些,一张脸好圆的。
她在嘘声:“嘘,嘘!”
陈棉棉蹑手蹑脚走过去,就见妞妞是睡着的,眼眶里还淀着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