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两千人的机动?小队定然?是?在东北驻地待命,加起来将近三千人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打?所以我们没得选,我们只能赌这一把。”
她紧紧盯着秦铁衣:“我问?你,如果你是?启凉,收到那封信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我……”秦铁衣愣住,“我会觉得……你们大概率是?想通过他来骗取一条逃跑撤退的路……”
“对。”不等秦铁衣的尾音结束唐拂衣就即刻接了话,“所以你会特?地安排一条路线,而后?派出一队人马提前埋伏,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再问?你,你知道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自中间进攻东南驻地拖延时间制造混乱,另派一人趁乱在后?方放火,再与援军里应外合。因此你特?地在东南多派了士兵,并且加强了东坡的守备,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你会……”秦铁衣目光游移,片刻后?,她有些不太?确定的给出了一个答案:“你会……放弃攻打东南,直接攻打西北……”
“那你要如何应对?”
“这……我会……会……”秦铁衣的脑子有些跟不上?唐拂衣这极快的节奏,每一个字都?是?一边思考一边往外蹦,显得有些磕磕绊绊。
“我会提前……将机动?小队调回……西北?”
“对!”唐拂衣深吸了口气,“三千人的队伍,分出一部分提前埋伏,再分出一部分赶回西北驻地增援,东南处还能留下多少?”
“所以我们不绕去中间,直接从东南往西北进军。”她说着最危险的话,话音却无比笃定,“我不懂排兵布阵,但我知道一条取胜的铁律,那就是?以多打少。”
“世间有才之人大多自信且自负,然?而谋极则生骄,骄满则自毙,我就赌,那启凉谋士不会再多想一层。就赌,他们在东南留下的兵力少到能在支援到来前被我们一举歼灭,届时统帅措手?不及,军中乱作一团,东南的退路被截断,西北腹背受敌,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就说不准了。”
秦铁衣呆呆看着唐拂衣,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眼前人的思维实在太?快,快到她只能尽力记下关键的只言片语,而如今这些零星地碎片漂浮盘桓在她脑中,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拼凑成一副完整的图景——这其中似乎还缺了一条最关键的线索。
“那……”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不说百战,秦铁衣也能称得上?是?身经数役,而这位在战术决策上?向来果断的年轻将领竟然?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那……那位姑娘……你的……妹妹,要怎么办?”
是?了,所有看似完美的规划,却都?缺失了一件事,一个人。
“东坡守备加强,目的正是?要守株待兔,她如今再去,岂不是?……”
送死。
秦铁衣没有说下去,她看到唐拂衣眼中的狠厉与冷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地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痛苦与绝望。
“不知道怎么办……我也……我也联系不上?她……”唐拂衣忽然?低了头,双眼紧闭,仿佛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盈满眼眶的泪水都?咽了回去。
“她……她答应过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风声颤抖,云也轻浮。
在对方开口的那一刻秦铁衣忽然?意识到,眼前人或许并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而胸有成竹。
她只是?在极力掩饰,或者说,她清楚在这个时刻自己所有的脆弱与恐惧都?不能被发现,即使真的已经身陷绝境,她也要让其他人误以为胜利就在眼前。
秦铁衣心中忽生不忍,自她从母亲手?中接过将军令地那一刻她便做好了随时战死沙场地准备,她如此,她手?下的兵亦如此。
但那个姑娘不过是?偶然?路过,她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事到如今,没有必要,也不应该为了西域地战火白白丧命。
“山路不好走,她应该还没有走太?远。”她开口道,“我现在派一人去追,或许还能将她追回……”
“秦将军。”唐拂衣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不再颤抖,甚至比先前更加坚定决绝,就好像那些脆弱不过是?恍惚间的错觉。
“如果你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她盯着秦铁衣,一字一句,问?的很慢。
秦铁衣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回答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我会完成我的任务。”她说,“哪怕是?拼上?我的性命。”
“那她也一样。”唐拂衣唇角微抬,苦涩中竟也隐约透着一股骄傲。
一声“将军”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唐拂衣后?退半步,给前来通报的将士让出了一条道:“那边的回信到了。”
秦铁衣结果那信,快速看完后?转身递给唐拂衣,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方向,同?时递给她一个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