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无声询问,谢蕴淡淡嗯了一声。
确实杀过人,胆量也不小 。
“那位蔡家女郎,也曾手刃……敌人。”张静娴趁热打铁,为蔡姝也说了话。
隔着人群,蔡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虞将军闻言笑了起 来,不再提到营帐休息诸如此 类的话。
他将所有初来的兵丁全 部叫到偌大的空地上,同时命精锐列阵对戈相向。
一场旁人无法得见的演练就此 开 始。公乘越与叔简等人交头接耳,对着底下来回变动的兵阵提出自己的想法,张入山等兵丁也是暗含激动地盯着,这可是北府军!
这时,唯有张静娴拿出了纸笔。她小 心地将纸张展开 ,用毛笔在 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伐”字。
一方为北,一方为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然而 不多时,一只手伸出来,夺走她手中的笔,在 两方的最中央简单画了几下,一条壮阔的河流跃然纸上。
“此 战需快,需利,但最重要的是绝不能溃。”
话罢,谢蕴冷声叫停了底下对峙的兵将,一方打乱后,命他们重新布置阵营,而 另一方则保持原样。
不出意外,被打乱的一方败了。
而 谢蕴下的命令是熟练配合,无论何种 兵阵,都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张静娴愣愣地望着在 他的指示下,千军仿佛一人的攻伐,心脏跳的很快,前 世他能率领大军以少胜多,的确不负其名啊。
这一世,她相信他还会 胜的。
她忽然,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若你能放我离开 ,无论经历多少次,我都不会 后悔救下你。”
谢蕴撩了下眼皮,捏住了她的手腕,轻笑一声,“阿娴不必和我说这些 ,无论你后悔与否,你都在 我的手中。”
多少次了,她怎么还是不清醒!
张静娴耷拉下了脑袋,发 间的玉簪透着柔润的光泽,她不说话了。
反正说也没用。
返程之时,她和表兄他们见了一面,将画在 纸上的兵阵交给他们琢磨,“我一有机会 就会 过来,千万不要担心我,也不要让我担心。”
张入山仔细看了看她的模样,答应下来。
不远处,谢蕴幽冷的目光望着这兄妹二人,公乘越摇着羽扇走过来,轻飘飘地问他什么感想。
为了一个并不爱他的农女,断了自己的一条路,值得吗?
公乘越很后悔,当初没再使力帮着谢丞相把她送的远远地。
谢蕴没搭理公乘越,径直走过去,让那个农女和他一起 启程回家。
回他们的家。
就算夜夜都进入到痛苦的梦境中,但现实让他心满意足,他和这个农女有了一个家。
返程途中,为了秋日的罚粮,张静娴又去找了陈郡守。
芝麻粒大小的事却是她 从和 谢蕴的这场婚事中获得的唯一慰藉,所以,她 忍不住向人再三确认。
陈郡守沉默了半晌,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他身边的一个亲随机灵,表示底下的税吏若是不小心收了她 的罚粮,一定会再退回去。
张静娴理直气壮地道了谢,转身撞见从马车里面探头的蔡姝,倒是有些心虚。
蔡姝走下马车,面对着她 ,看不出异常,仿佛忘记了她 之前故意和 谢蕴划清界限的种种行 为,邀请她 日后有暇到蔡家庄园赏玩。
张静娴笑着答应。
“明日,我与阿父就要 启程回武陵郡了,阿娴,愿你和 谢使君携手 相老,恩爱不疑。”
蔡姝接着开口祝福她 ,张静娴又只能 笑,一声不吭,这桩婚事非她 所愿。
但她 不能 说。
谢蕴就站在 离她 们不远的地方,手 中拿着什么东西,即便脸上挂着恰好到处的笑容,可是那高出众人几寸的身形和 俊美到极致的面庞,天生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蔡姝只是小心地看了一眼,手 脚便止不住地冰凉,她 心里一直畏惧着谢蕴,再三犹豫,稍稍踮着脚尖在 张静娴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小,但能 听得清楚。
“阿娴,谢使君这等人不好相处,你可借着探亲访友的理由到我那里喘口气。”
原来蔡姝一开始的邀请是这个意思,她 怕生性冷酷的谢使君会苛待自己的夫人,根本不把一个农女放在 眼里。
从父亲的口中,蔡姝知道了谢蕴娶妻对外的说辞。
回报救命之恩。
单单因为恩情娶一个人,尤其 张静娴的出身实 在 低微,蔡姝打心底里担忧她 的处境,认为谢使君终有一日会委屈她 。
他不是她 的良配。
张静娴动了动嘴唇,以前每个人无一例外都认定她 配不上谢蕴,直到现在 ,明明被强迫的人是她 ,然而 她 敬重的叔简大人也在 不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