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话时,他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又仿佛是源自于对上位者的算无遗漏,亦仿佛是……对她早已有了的先见之明。
那一刻,陆绥安敏锐得就像是附身在她身上的阴灵,对今夜发生的一切仿佛全部了如指掌似的,他恐怖的推断力和观察力,竟惊得沈安宁自脚底钻出来一抹凉意。
就在她整个人瞠目结舌之际,六品司直的陆大人一瞬间又忽然收回了所有的探究,突然只朝她缓缓走了过来,只一边举起了灯笼,一边朝着她探出了手,道:“不早了,夫人,我们回吧。”
他仿佛轻拿轻放。
沈安宁心头却有些纷乱,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深意,迷糊间,只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陆绥安五指骤然收紧,只一边牵着她的柔荑,一边举着灯笼,夫妻二人于夜色中缓缓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一路竟也未再继续探究。
沈安宁不免松懈了一口气。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月般,回到营帐后,二人前后沐浴洗漱,等到陆绥安梳洗完毕时,沈安宁早已缩在营帐的凤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陆绥安抿着唇久久端详着沈氏的睡颜,许久许久终是将熟睡的妻子掰过来,将人一并搂入怀中,这才灭灯一并睡去。
这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一早,来自于福阳郡主的汤食又再一次如期而至,昨夜狩猎实在太累,今早起来全身酸痛,沈安宁食欲大开,于是,来自于福阳郡主的馈赠,今日全部回馈到了沈安宁的肚子里。
狩猎过后,便是御前封赏,因陆绥安打到了一只猛虎,毫无意外的再度震撼整个赛场,旁人的猎物再丰盛,再厉害,又如何敌得过一只猛虎呢?
于是,昨日狩猎的魁首自然落到了陆绥安身上。
而陆绥安毫不犹豫的命人将那只猛虎抬到了御前,亲自将这只老虎献给了君王。
看着赛台上对方此举,想起昨日那句毫不羞愧的“是为夫人猎的”,沈安宁一度有些气笑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安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物竟还可以两送。
老虎乃百兽之王,而魏帝乃一国之君,这份猎物,送得魏帝心花怒放,加之昨日陆绥安在赛场上三连胜,一举扬了大俞国威,只见魏帝呵呵笑着,龙颜大悦道:“陆卿,你昨日比赛获胜,今日狩猎又得了魁首,朕今日兑现承诺,你想要什么今日只管提出便是,朕一律恩准。”
说话间,想起了什么,忽又道:“对了,日前你破获京城那桩案子亦是大功一件,还一举救下福阳,数功并赏,不用拘着,只管大胆提及便是。”
魏帝一脸豪迈道。
便见赛台上的陆绥安垂眸思索了片刻,忽而道:“回陛下,微臣亦一时想不出究竟想要什么,不知微臣今日可否在陛下这里讨要一个恩典,他日待微臣想起了再向陛下讨要不迟?”
陆绥安悠悠说着。
这话一落,只见坐席间的沈安宁一时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怀疑陆绥安的阴灵就附身在了她的身上,不然,他怎会提出同沈安宁一模一样的要求来?
她千方百计的向张皇后讨要了一个恩典。
而转眼之间,陆绥竟也朝着魏帝讨要了一个。
若两个不巧打成了平手……
沈安宁一度咬紧了唇瓣。
与此同时,首位上的张皇后看了看台上的陆绥安,又扫了扫台下的沈安宁,眼里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看戏般的意味。
一旁的魏帝似乎思索了片刻,这赏赐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加官进爵,都是肉眼可见
的,但凡看得见之物便是明码标价的,是最好办的,而一个看不见的承诺,还是天子的承诺,便意味着有了不确定性因素了。
不过,魏帝今日高兴,此次围猎亦是他登基后第一次参加九幽山围猎,索性大方一回,犹豫片刻后,只朝着陆绥安道:“好,朕允你便是!”
陆绥安立马谢主隆恩,只是在下台之前,忽而想起了什么,忽见他冷不丁朝着上首帝君二人道:“对了,陛下,那日京城那桩连环案虽为微臣破获不假,不过那日福阳郡主却并非为微臣所救——”
说到这里,只见陆绥安朝着坐席上沈安宁方向扫了一眼,方如实悠悠道:“那日夫人沈氏正好在案发之地路过,是她第一个发现郡主失踪,是她第一个吩咐郡主护卫封锁现场并派人找寻郡主,亦是她第一个发现身陷囹圄的郡主,并在凶手行凶的那一刻勇敢上前阻拦,最终导致孤身救下郡主而让自己身陷险境的地步,不过那日福阳郡主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乃微臣,便误以为微臣是她的救命恩人,其实,那日真正救助福阳郡主的人其实正是夫人沈氏。”
陆绥安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朝着魏帝澄清那日案发的真实经过。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包括魏帝。
福阳郡主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