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叫医生?你是想让他们都知道我用刀割断了束缚带,以后再把我单独隔离起来?”
康驯弯下腰来,已经没多少耐心了:“跟你说了,还是不让我出去?”
他捏着锉刀逼近,“你应该清楚,就凭你,可拦不住我。”
罗荔太知道了。
他从小就纤弱,同龄的男孩子都比他要高出一个头去,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人高马大的男生。
慌乱之中,余光又瞄到那把锉刀。刀柄上刻着个字,隐约看出来——是个“孟”。
孟虎?
看起来的确像是从工地上捡回来的刀,很大可能属于孟虎。可问题是,怎么会在康驯手里?
出事的那天晚上……康驯也在。
会不会,孟虎的死和他有关?
青年锋利的下颌上还印着止咬器的勒痕,肉眼可见的伤疤布满脖颈,不知道是多少次厮杀的战果。
杀人对他来说,只怕像吃饭一样轻松。
“你要再这样拦着我,我可就要怀疑你是不是要伙同医院一起杀害病患了。”
康驯眯起眼眸,已经按下了一半门把手。
他的嗓音低冷,充满威胁性。
二人一时僵持不下,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细弱、低软的求饶声传来。
身前的小护士并拢膝盖,卷翘的羽睫被雾气打湿,抽动着小巧鼻尖,手指卷住他的袖口。
“我没有……”
“她”怯怯抬眸,软软道:“我就是,担心你的病还没好,不想你到处乱跑。”
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狂轰滥炸,“担心你”这三个字反复回响。
康驯呼吸收紧:“我用不着你担心。”
他抬手要推门,罗荔却一下子抱住了小脑袋。
害怕地发抖:“别、别打我。”
康驯无语,自己怎么可能打女生?
却听一声低喝:“闹够了没有。”
凌屿拦在两人之间,强行将康驯的袖子从罗荔的手心中抽出来,“我不喜欢房间里有血腥气,你要动手,也别在我眼前。”
康驯:“?”
不是,好大一顶帽子就这么扣上来?
他连这小护士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吧?
康驯无语,举手示意投降,又坐回了病床上。
罗荔见他打消了硬闯的念头,又小步地往病床前蹭。
凌屿一抬眸,正好和“她”视线相对,小护士飞快地落下眼帘,转过一点身体。
很警惕的样子。
罗荔小心觑着康驯的伤口,他受伤了是真的。虽然自己不能让他离开病房,但是帮他包扎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整理出一些药品和纱布,打算给康驯处理一下。
结果一扭头,青年不知怎么又要下床。
“你都受伤了怎么还乱动?”
康驯无视了小护士的嗔怪,懒散道:“我要去厕所。”
他摆出一副谁也奈何不了的姿态,看着罗荔因为为难而蹙起来的秀丽眉宇,更加得寸进尺:“怎么了?不让我出门,厕所也不许我去?”
罗荔纠结一番,退了一步:“……那你去吧。”
康驯系好鞋带,正要下床,动作又停下。
恶劣地勾起唇角:“你来扶我。”
罗荔深吸一口气。
他不跟幼稚鬼计较。嗯。
伸过来的小臂嫩白柔软,两指就能圈住,看着根本承担不了任何重量。
康驯啧了一声,选择用手臂环住小护士的肩膀。
这时才发现,“她”的个子真的很娇小。肩膀窄窄的,轻而易举就能罩在臂弯下。
这样俯视的时候,能从口罩的缝隙,窥见一点点肉粉的鼻尖,还有鼓起的雪腮。
康驯搭在罗荔肩头的手臂不自觉地绷紧了。
所有情绪好像都在两人距离拉近时被放大,康驯脑中十分混乱,一低头,又看见小护士轻轻颤抖的身体。
好像是在被迫执行任务一样,明明害怕又讨厌,但还是不得不做。从始至终,连抬眸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就这么怕他?
妈的,自己也没真对“她”做过什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