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雪已经扫起来,里外却一个人影都没有。进了房门仍是安静,他回来都没有人来答应。他等了片刻,喊声张妈。
“少爷回来了!”张妈跑出来,看看他神色,轻声说:“我这就给少爷摆早餐……少奶奶还没起。太太昨晚特地嘱咐过,今儿别叫早,让少奶奶多睡会儿。”
陶骧看了眼楼上,略皱了皱眉。
再怎么累,这个时间也该醒了……
张妈说:“太太昨晚让给送了少奶奶安神的茶。少奶奶喝了。太太还说这两日让少奶奶好好歇歇,往后侍奉长辈的日子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
陶骧在楼下立了片刻,说:“那就别吵她了。”
“少爷您不用了早点再走?”张妈见他是要走的样子,忙问。
“不了。我先去老太太那里。”陶骧说着,重穿了大衣出来。他命随扈都去休息。马行健让人都撤了,自己跟了出来。
陶老夫人的住处距离他们这里颇远,陶骧步行,边走边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也就到了。
此时节祖母院中就只有腊梅花一枝独秀,走进来,就有暗香袭来。他忍不住站下,看看这几棵粗壮的腊梅……他忽然想到昨日他将她带回,她在马背上紧紧抓着他的马裤。赛雪跑得极快,她下马时脸色苍白,一副随时会昏倒的模样,只是倔强地坚持住了。
他原本以为娇生惯养的程家小姐该是最先被交换出来的人质……先出来的倒是林之忓。
军医替之忓检查伤口时解下来些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条,其中有条精致的手帕。淡青色的,一角绣了一枝梅花。一望即知是谁的东西。
她像是特别的喜欢梅花。信笺上也用梅。
他站住,伸手往口袋里一摸。
马行健以为他想要什么,忙问:“七少找什么?”
他这才想起来,制服是早换过了的。
“没有。”他说。
“七少爷!七少爷来了!”从陶老夫人上房里出来的几个丫头看到陶骧一行人进了院子,领头的金萱先叫了起来“快去禀告老太太,七少爷来了!”
好像什么喜事一般。
陶骧拾阶而上。
一个蓬着一头秀发的少女从门帘内钻了出来,娇憨地笑着,喊了声“七哥”。正是他的妹子陶尔宜。尔宜三下两下跳过来,攀住他的胳膊,说:“七哥你可来了!奶奶念叨你好几日了。你再不来,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一定想法子把你给拖过来给奶奶瞧瞧!”
他看着尔宜皱眉,道:“站好了再说话。没个样子。”
尔宜嘟起嘴,扯着陶骧的袖子,回头对马行健问道:“我七哥大清早的这又是怎么了,马副官?”
马行健笑笑,摇头不语。
“问你们也是白问。七哥有什么事儿,你们不帮忙藏着掖着、毁尸灭迹就怪了。我还指望从你们嘴里问出个啥来么?”尔宜笑着说。
“你这丫头,当着我的面就敢教训我的人。”陶骧看着妹妹那粉嘟嘟的脸,忍不住斥责的声音都软了几分。
“嘿,七哥说起话来,比爹爹还像老头子。”尔宜嘻嘻笑着。
陶骧不再说什么。帘子已经打了起来,他一低头。帘上的穗子还是碰着了他的帽檐。
“哟,对不住,七少爷。”金萱低呼,急忙收好了穗子。
正间青玉香炉里,燃着檀香,给屋子里添了几分额外的暖意。
陶骧立了立。
祖母房中焚香时不外乎那么几个时候,打坐、参禅、作画、弹琴……近来祖母弹琴作画几乎不见,这个时候,多半是在打坐的。
“是骧哥儿来了?”里面传来低沉沙哑的一声呼唤,含着笑意。
“奶奶?”陶骧叫道。他回手将帽子递给了马行健。
尔宜冲陶骧做个鬼脸儿,指指房里,说:“奶奶见了七哥你,就是老戏词儿里说的,叫做龙颜大悦。”她说着高声些,“奶奶,昨晚睡的好么?”
“好得很。你还不快去洗漱更衣,当心迟到。”陶老夫人在里面说。
“七少爷,老太太让您进来。”里间门一开,银萱出来,轻声说。
陶骧这才进了门。
尔宜在他身后跺脚,“七哥一来,奶奶就立马儿不待见我了!”
金萱说:“老太太跟七少爷是有要话要说。”
“什么要事,还不是那个丑八怪的事儿……”尔宜笑道。
“八小姐。”金萱急忙阻止她。
尔宜斜了她一眼,笑着低语:“又不是我说的,你也不是没听见昨儿晚上大姑奶奶怎么形容的。”
里面陶骧自然是听到了尔宜说“丑八怪”,眉头略皱。
银萱带着他往里走,他一瞅,果然祖母正在禅椅上打坐。他站住,就见银萱过去,在老太太身边低声的说了句什么。
陶老夫人闭着眼睛,调匀呼吸,慢慢地抬起眼皮来。
陶骧看到奶奶那细长的眼睛,灯影下微光闪烁,微笑了,“奶奶,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