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的男人。为了他们共同失去的、那个给予他们无限温暖与慰藉的、再也回不来的存在。
&esp;&esp;泪水再次无声地从她眼眶汹涌流泄,迅速浸湿了头下冷白色的棉质枕套,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湿痕。
&esp;&esp;而这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啜泣声,却像惊雷般,立刻触动了沙发上那个处于极度警觉状态下的浅眠者。
&esp;&esp;雷耀扬猛地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瞳眸瞬间聚焦,第一时间就看向病床。
&esp;&esp;对上齐诗允泪眼婆娑视线的刹那,他几乎是弹起来的,动作快得甚至扯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带来一阵闷痛,但他浑然未觉,几步就扑到床边。
&esp;&esp;“诗允!你醒了?”
&esp;&esp;“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头还痛不痛?要不要叫医生?”
&esp;&esp;他一连串的问题又急又哑,伸出手想碰触她的脸颊,却在看到自己包扎得臃肿的手时,动作僵在半空。
&esp;&esp;最终,男人只是小心翼翼地用指背,极其轻柔地揩去她滚落的泪珠。
&esp;&esp;他的触碰带着异常的珍重,齐诗允望定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千言万语,还有无数的疑问与悲鸣,都堵塞在喉咙,如同一个失声的人,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esp;&esp;她害怕。
&esp;&esp;害怕一开口,那勉强维持的、脆弱的平静就会彻底崩碎。害怕会再次陷入那种灭顶的崩溃,害怕会从他口中,听到那个她永远无法接受、却又已成事实的答案。
&esp;&esp;雷耀扬读懂了她的眼神,那瞳眸里,盛满了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悲伤。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无声的、泣血般的询问。
&esp;&esp;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穿透胸腔,狠狠抓拽,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男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维持住最后一丝冷静,声音放得极低极柔,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悬浮的、易碎的悲伤尘埃:
&esp;&esp;“没事了…没事了……”
&esp;&esp;他重复着这苍白的安慰,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esp;&esp;“你额角缝了几针,有轻微脑震荡,要好好休息…加仔他没什么大碍,断了条肋骨,休养下就好……”
&esp;&esp;他避开了那个最核心的名字,那个他们之间此刻最沉重、最无法触碰的禁忌。但泪水如同决崩的河流,她闭上眼,还是没办法控制地掉落。
&esp;&esp;见状,雷耀扬试图说些别的,任何能转移她注意力的事情,声音显得十分干涩:
&esp;&esp;“…施薇同anita、selena她们头先来过……”
&esp;&esp;“见你未醒,她们放下花篮同水果,说等你精神好点再来看你…施薇讲公司那边你不用担心,她会同客户解释,叫你安心休养……”
&esp;&esp;齐诗允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esp;&esp;但这些来自外界的、日常的关怀与问候,此刻听起来却如此遥远、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毛玻璃。
&esp;&esp;世界在她的感知里已经崩塌陷落,这些琐碎的温暖,又如何能填补那个巨大的、名为“永远失去”的黑洞?
&esp;&esp;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esp;&esp;良久,女人才仿佛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艰难地、从颤抖的唇齿间,挤出微弱的、语不成调的声音:
&esp;&esp;“雷生……”
&esp;&esp;“…阿妈…阿妈她……痛不痛…?”
&esp;&esp;她问的不是方佩兰身体上的伤势,而是…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她的母亲,是否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这是她作为女儿,最无法释怀、最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愧疚。
&esp;&esp;雷耀扬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瞬间洞穿,鲜血淋漓。
&esp;&esp;他猛地别开脸,下颌绷紧,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咯咯声。须臾,仿佛用了毕生的意志力,他才将那股汹涌上冲的、混合着滔天怒火与无尽自责的酸涩硬生生压回眼底。
&esp;&esp;他不能,绝不能在此时在她面前崩溃。
&esp;&esp;“…不痛……”
&esp;&esp;男人转回头,声音嘶哑破碎得几乎难以辨认,眼中是完全无法掩饰的、深可见骨的痛楚,却依旧试图为她编织一个虚幻的、残忍的安慰:
&esp;&esp;“…好快…一瞬间…没有受到任何痛苦……”
&esp;&esp;谎言。他知道这是彻头彻尾的谎

